雹神 卷十二 第八篇
太史唐濟武(1),到日照縣為一姓安的人送葬。路經雹神“李左車(2)祠”,便進去遊覽眺望。祠前有個水池,池水清澈見底,裏面有幾條紅魚正安詳地游動;其中一條斜尾巴的游上水面吃食,見人也不害怕。唐濟武便拾起塊小石子,要打牠玩,一個道士急忙阻止。唐濟武洵問緣故,道士說:“池裏的魚都是龍類,打牠會招來風雹。”唐濟武譏笑道士太穿鑿附會,不聽他的話,還是打了魚。從祠裏出來後,唐濟武繼續坐車往東趕去。不一會兒,一塊黑壓壓的雲,像蓋子一樣,罩在唐濟武頭頂上,跟著他走,棉子大小的冰雹,簌簌地掉落下來。又走了一里多路,天才放晴。唐濟武的弟弟唐涼武走在後面,追上哥哥說話,竟然不知道下過冰雹;又問走在前面的人,也說不知道。唐濟武笑著說:“這難道是廣武君在作怪嗎!”心中還沒感到有多奇怪。
日照安家村外有座關聖祠,一個小商販在祠門外放下擔子休息,忽然丟下兩個簍子,走到祠裡,拔下架子上的大刀揮舞起來,口裏說道:“我是李左車,明天將陪同淄川的唐濟武前來幫助安家送葬,先跟主人講一聲。”說完,便清醒過來,並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,也不認識唐濟武是什麼人。安家聽說了,十分恐懼,村子離關聖祠四十多里路,急忙恭敬地備下祭品,到祠裏哀懇祈禱,只求雹神憐憫,千萬別屈駕前來。 唐濟武趕到後,奇怪安家如此敬奉李左車,詢問主人,主人說:“雹神一向最靈,常借活人的嘴巴說話,沒有一次不靈驗的。如不虔誠禱告阻止他來,那明天這裏就要有大風雹了。” 異史氏說:“廣武君在當初也是深謀遠慮的人。他那股堅韌的氣節,讓他受命於天庭,即使是在山東負責下雹,也已經是一位神明了,何必自命不凡呢!因為唐濟武太史的道德文章,不管在天上人間都受到尊崇,如果連他都敬畏,百姓能不敬畏?這就是為什麼鬼神要透過這些賢人而顯靈異了。” 註 1.唐太史濟武,唐夢賚,字濟武,別字豹岩。淄川縣人。順洽六年進士,授翰林院庶吉士。太史,官名。明清兩代翰林院修撰國史,因稱翰林為太史。 2.李左車:秦末謀士,最初依附趙王武臣,封廣武君,後歸附韓信。韓信採用他的計謀先後攻克燕齊等地。相傳死後成為雹神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