豢蛇 卷六 第廿七篇
山東泗水縣的山中,有座佛寺,四周沒有村莊,很少有人到這裏來,有一個道士便住在這座寺院裏。有人說寺裏有很多大蛇,所以遊人更遠遠地避開這裏。
有一個少年進山抓鷹,一直到山的深處。天晚了,遠遠看到有座寺院,便前去投宿。道士驚訝地說:“居士從那裡來?幸好沒被我那些孩子們看見。”讓他坐下,拿粥飯給他吃。還沒吃完,一條大蛇爬進來,足有水缸粗細,昂頭看著客人,憤怒的目光像閃電一樣一閃一閃的。少年大吃一驚,恐懼萬分。道士用手掌拍拍蛇的頭,呵斥說:“去!”大蛇就低下頭爬進東邊屋裏,彎彎曲曲爬了好一會兒,身子才全進去,盤伏在屋裏,一間屋子全塞滿了。少年人更加害怕,渾身打顫。道士說:“這蛇是我平時豢養的,有我在這裏,不要緊。怕的是你自己遇到牠。”少年剛坐下,又一條蛇進來,比前一條略小一點,約有罈子粗細。看見客人立即停住了,怒目閃閃,吐著舌頭,像前一條一樣。道士又呵斥牠,這條蛇也進了室內。屋裏沒有牠臥的地方,牠一半身子就繞在梁屋樑上,牆壁上的土嘩嘩地搖落下來。少年更害怕,整夜睡不著,早早就起來想回去。道士送他,出了屋門,只見牆上、臺階下,到處都是蛇,大如碗盤粗的,爬著、臥著,種種不一。蛇看到生人,都露出要吞吃的樣子。少年害怕,依偎著道士的胳膊跟他走,道士一直送出山口,少年才自己回去。 我家鄉有客居中州的人,寄宿在蛇佛寺中。寺裏的僧人準備了晚飯,肉湯很鮮美,而且肉段都是圓的,形狀像雞脖子。客人疑惑地問寺僧:“殺了多少雞,能有這麼多的脖子?”僧人說:“這是蛇肉段。”客人大驚,有的跑出門去嘔吐。客人們睡下後,覺得胸膛上有東西爬動,用手一摸,是蛇!頓時嚇得叫喊著爬起來。僧人起來說:“這是很平常的事,有什麼可怕的!”說著用火把照照牆壁,只見大大小小的蛇滿牆都是,床上床下也是蛇。第二天,僧人領著客人們來到佛殿,見佛座下有一口大井,井裏的蛇有的像大甕一樣粗,把頭探出井邊,卻不出來;點上火把向井下看,裏面蛇子蛇孫數百萬條,都簇擁在井中。僧人說:“過去蛇從井裏出來害人,自從修了佛像坐在上面把牠們鎮住以後,牠們才不敢出來為害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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