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技 卷二 第卅五篇
有一天,村子裏來了一位年青女子,她的年紀大約二十四五歲。只見她隨身攜帶著一隻藥箱,在村中賣藥治病。村裏的人聽說後,便出來請她診治。但這位女子說是自己不能開藥方,要等到天黑以後向神靈請教。人們耐心地等待著夜晚的降臨。到了傍晚,她把一間小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,然後將自己關在裏面。村裏的人圍繞在門窗外面,側耳傾聽。這時候,人們自覺地停止了喧鬧,只有少數人竊竊私語。過了一會兒,小房子裏外都聽不到響動聲息。
當夜晚來臨,人們忽然聽見小房子裏有掀簾子的聲音。女子在裏邊問:“九姑來了嗎?”只聽另一個女子回答說:“來了!”又問:“臘梅跟九姑一起來的嗎?”一個身份像女僕的說:“來了。”然後,這三個女人嘰嘰喳喳,說個沒完。一會兒,外面的人又聽見小房子裏有簾鉤子聲響,女子說了聲:“六姑來了。”她旁邊的人說:“春梅也抱著小公子來了哎。”一個女子說:“倔強的孩子!哄也不睡,非要跟著六姑來。身體那麼重,背著他真累死人!”接著,就聽到女子道謝聲,九姑問候聲,六姑的客套話,兩個女僕彼此慰勞聲,小孩的嬉笑聲,眾口紛壇,吵吵嚷嚷。那青年女子帶著笑聲說:“小公子也太喜歡玩了,這麼遠還抱著貓來。”這時,裏面的聲音慢慢變小了,簾子又響動起來,小房子裏又是一片喧嘩。有人問:“四姑怎麼來得這麼晚?”有一個少女細聲細語地說:“有一千多里路呢,和阿姑兩人走了好長時間,阿姑走得太慢。”於是,又是一番問候寒暄聲,移動座位聲,叫添凳椅聲,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,滿屋喧鬧,過了好一陣子才安定下來。 直到這時,小房子外面的人才聽到女子向神仙請教治病的藥方。九姑認為應該用人參,六姑認為應該用黃芪,四姑說是該用白朮,她們思考了片刻。然後,聽見九姑叫拿筆墨來,不一會,折紙聲吱吱響,拔筆,筆套丟到桌上叮叮作響,磨墨之聲十分清晰。寫好藥方之後,九姑把筆扔到桌子上,抓藥包裝,發出蘇蘇聲。不一會兒,青年女子掀開簾子,叫村裏的病人拿藥和藥方,隨即轉身回到房裏,接著,就聽到三姑告別,三個女僕告別,小孩咿咿呀呀聲,小貓喵喵叫喊聲,一時並起。九姑的聲音清脆響亮,六姑的聲音緩慢蒼老,四姑的聲音嬌柔婉轉,那三個女僕的聲音也各有特色,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分辨出來。村子裏的人聽了這場“神仙會”,以為她們真的都是神仙,驚訝不已。患病的人拿回女子從“神仙”那裏討教的藥方和草藥,趕緊煎熬飲用,但藥吃完了,並不很有效。後來村子裏的人才明白,那青年女子表演的是口技,其實並沒有什麼神仙。她只不過是借助口技來推銷自己的草藥罷了。 過去王心逸曾說:在都城偶然經過鬧市,聽到彈絃唱歌的聲音,很多人看。靠近過去,看見一個年輕人正在表演。沒有樂器,只以一根手指按在臉頰,一面按一面搖;聽起來跟絃的聲音一樣。也是靠口技在表演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