醜狐 卷八 第廿八篇
穆生,長沙人.家裏潦倒貧困,連冬天的衣物都沒有。有一天下午,門外走進一個女子,生得又黑又醜,卻穿著華麗的綾羅綢緞,笑著問他:「大冷天裏穿得這麼單薄不怕凍著嗎?」穆生驚詫萬分,問她是什麼人。女子說:「我是狐仙,看你過得孤苦寂寞,想和你一起讓你的床鋪暖和些。」穆生怕牠是狐狸又討厭牠長得醜,大聲呼叫,女子從身上掏出一個金燦燦的元寶放在桌上,說:「你若和我好,就把這錠元寶送給你。」 穆生聽後高高興興地答應了下來,可是床上連被褥都沒有,女子脫下了她的袍子當成被褥將就著和穆生過了一夜。
翌日,天近拂曉,女子起床,囑咐他:"快把送你的銀錢買些柔軟的衣物做鋪蓋,剩下的做棉衣,買食物也足夠了!若我們能夠一直相好下去,你這輩子就不會挨餓受凍了!" 說完就走了。 穆生趕忙把這事也告訴了自己的妻子,妻子一聽也很高興。立刻買來了綢緞棉絮趕製被褥和衣服。 醜狐晚上果然如約而至。看見嶄新的鋪蓋非常高興的誇了他的娘子,說她辛苦了,並留了些銀子給他娘子以做酬謝。此後,每天晚便來雲雨纏綿,每次出門前也會留下些銀子來周濟穆生。 過了一年多,穆生的家煥然一新家,裏也開始蓄養了僕傭,如同世家一樣.慢慢得醜狐送來得東西也不比往日多了,穆生便也漸漸開始對她討厭起來.最後竟然去找來個了法師,要了個辟邪驅狐的咒符貼在了門上,想將她趕走. 醜狐看見後,怒不可遏,跑到門口把那符咒撕下,跑到穆生前面說 :「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,簡直壞到頂點了,你以為請些道士法師的弄些符咒就能奈何得了我?你若是討厭我,我自然會離開你,不用你驅趕,你對我既然如此的絕情絕義,我又何必再自討沒趣!咱們就此恩斷義絕,不過你從我手中拿去的東西必須得還給我!」說罷氣憤的拂袖離開了穆生家.。 穆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,連忙告訴法師,法師親自開壇做法,他在穆生家院子裏設置了神壇,神壇還沒佈置完,人就仰面倒了下去,血流得滿臉都是,眾人趨前一瞧,那個法師的耳朵被割了一隻,眾人嚇得四散逃離,那法師也捂著耳朵,倉皇的逃走。 家裏面到處可見大大小小的石頭。屋頂,窗戶,傢俱,鍋碗瓢盆都被砸壞,穆生躲到床的底下縮做一團。不久,醜狐抱了一隻貓頭狗尾的怪物走了進來,把牠放到穆生的床前,喚了聲:「嘻嘻去,咬那個壞蛋的腳!」怪物竄進去就一口咬住了穆生的腳上的鞋子,牠的牙齒比刀還鋒利,穆生的心臟都被嚇得快跳出來了。想縮起腳來,可是不知怎麼,全身無法動彈,怪物啃他的腳趾咬聲清脆響亮, 穆生痛死了,他不斷的哀告求饒。醜狐冷笑的說:「把全部的金銀財寶交出來,不許有所隱瞞!」穆生只得答應,醜狐對怪物呵呵地叫了兩聲怪,物就不咬了,穆生已經是疼得無法站立,只得對她說了金銀珠寶收藏的地方,讓醜狐自己找去,醜狐找了一遍,珠寶首飾以及衣物以外,就只有兩百兩銀子;醜狐十分不滿,再令怪物去咬穆生的腳,怪物又竄過去咬穆生,穆生苦苦得哀求,並答應會還銀子。 醜狐限他10天為期限必須還六百兩銀子,穆生為了保命無奈的應允了下來,醜狐方抱著那怪物走了。過了好久,家人才開始慢慢得聚攏到穆生的床前,把仍在床底下的穆生拉了出來,等穆生拉出來後,大家才知道他的兩個腳趾給怪物給咬掉了。再一看屋子裏全部值錢的家當都被那醜狐給拿去了,床頭依舊是從前那條破爛不堪的破棉被而已,眾人一時都不作言語,只將穆生扶上床去歇息,將那破被子蓋在他的身上讓他躺著,穆生趕緊叫妻子變賣了僕傭,衣服等才勉強湊夠了六百兩銀子。 到了第十天,醜狐如約前來,穆生見她來了,忙把錢交給了她,醜狐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,兩人關係就此斷絕。穆生的腳傷整整治了半年才好,但他又跟從前一樣的貧困了。 過了不久醜狐又找上了鄰村的于某,于某是個只知道幹活的老實農夫,家境也不富裕,但在三年的時間裏,他不僅捐錢買了功名,而且樓房一棟接一棟得蓋了起來,頗有聲勢,家裏人穿著用品也都是華麗高貴的衣物,那些還都是從暮生身邊拿過去的!穆生見到了也不敢吭一聲。 有一天兩人竟然在路上又碰到了,穆生嚇得跪在路邊,醜狐見了他不說一句話,卻拿白手帕裹著五六兩銀子遠遠得丟給了穆生,回頭走了。 後來醜狐的丈夫于某死了,醜狐還是不時的到于家去,于家的財物也經常會莫名其妙的丟失,家裏人不用問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,等到醜狐再來時,于某的兒子很誠摯得給醜狐叩頭,遠遠地向著醜狐祝告︰"父親雖然已經去世,可是我們畢竟還是你的兒子,你縱然不來撫恤照料我們,又何忍心看著我們挨餓受凍呢!" 醜狐聽罷,走了,自此再也沒有回來過! 異史氏說 :「妖邪進門,能把牠殺了固然是壯舉,可是你受了牠的恩惠卻恩將仇報,也不是人之所為;即使是鬼怪,也不應該背叛牠.,已經富貴了,反過來把提攜你的人殺了,那麼別人就會對你有意見了!那女人既然不是你所心愛的,不管給你多少金銀珠寶,都不應該動心,穆生剛開始就不應該看著元寶得分上隨意應允了狐仙的感情要求,要知道不是心裡所喜歡的,即使是萬兩黃金又怎能動心!穆生看了錢就喜歡他,應該是為了利益不管做什麼壞事都可以的吧?貪心的人真不好啊,只能自取破敗 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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